第35章 一种救赎-《朕佛系养儿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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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文胄怕是也如此想,自己活着便是拖累,还不如死了算了。
杨兼说:“其实宇文郎主身强体壮,恢复能力很好,这般的折磨若是放在旁人身上,必然已经去了两条命,但是宇文郎主全都经受住了,医官亦说,倘或安心恢复,不是没有可能,宇文郎主这是自己放弃了自己,倘或心结一解,厌食之症大抵也能好上七八分。”
宇文会挠了挠后脑勺,说:“这可怎么办啊!愁死人了!”
杨兼抱臂看向宇文会,抬了抬下巴,说:“大将军又是怎么回事?”
杨兼突然发问,宇文会奇怪的说:“甚么我怎么回事?我好得很啊,没病没痛的,你看我多结实!”
说着,还砰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。
杨兼挑唇一笑,说:“兼问的可不是大将军的身子板,问的是大将军与宇文郎主的干系。”
“干干干……”宇文会登时变成了一个结巴,说:“干、干系?!没干系,不是,我是说,没甚么特别的干系,就……就……”
杨兼听得直想笑,宇文会这模样,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又说:“大将军的表现实在令人怀疑,方才听那几个仆役嚼舌头根子,大将军气愤的手都给打破了,如今见到了宇文郎主,大将军反而像是老鼠一般,抱头鼠窜,难不成是做了甚么亏心事,怕了宇文郎主不成?”
“甚么亏心事!?”宇文会一口否定,说:“没有亏心事!绝对没有!你别瞎说!”
杨兼说:“否认三连都出来了,看来绝对是亏心事儿无疑了,兼当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。”
杨兼感兴趣的事儿,必然会刨根问底儿,宇文会后背一麻,有一种自己是砧板之肉的错觉……
宇文会打死不说,杨兼却有不打死,又能让宇文会开口的妙招,举起两根手指晃了晃,说:“二百万钱,只要大将军肯开口,可以抵消大将军二百万钱的钱款。”
“不行!”宇文会一口回绝,干脆利索,哪知道下一刻举起手来,中气十足的说:“三百万钱!”
杨广:“……”
杨兼耸了耸肩膀,说:“三百万钱太多了,罢了,若是大将军不肯说,兼也没那么想听了,要不然还是算了……”
“二百五!”宇文会眼看着杨兼转身要走,立刻大跨步拦在杨兼面前,说:“二百五!怎么样,二百五十万千,一口价!你就说成不成?”
杨兼一笑,说:“成,二百五就二百五,特别合适大将军的气质。”
宇文会煞是奇怪,这二百五和自己的气质有甚么关系?杨兼所说的二百五,显然是戏弄人的话,古时候五百银子是一封,二百五便是半封,因此多用二百五来比喻“半疯”,不过如今银子还不是流通货币,所以宇文会根本不知杨兼的用意,被杨兼占了便宜,还觉得自己杀价的本事厉害。
杨兼很爽快的说:“行,给你抵消二百五十万钱欠款,说罢。”
宇文会突然变得磨叽起来,踢着地上的土,说:“唉——其实……其实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。我当时和兄长顽在一起……”
宇文会小时候一点子也不聪明,他的哥哥们都是聪明之人,一个个通达精干,而宇文会则是呆头呆脑,憨头憨脑的一个铁憨憨,兄长们比宇文会年纪又大,所以大家顽不到一起去,唯独大伯家的儿子宇文胄愿意和宇文会顽在一起,小时候的宇文会就是个跟屁虫,一直追在宇文胄身后。
宇文胄和宇文家的其他孩子一样,从小便能文能武,长相又俊美,聪明孝顺,但凡是宇文会认识的小姑娘,全都要嫁给宇文胄。
宇文胄的存在,就像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标杆,宇文会虽然仰慕这个标杆,其实也十足嫉妒宇文胄,而宇文胄又太年轻气盛,仿佛是一个未曾打磨带棱带角的璞玉……
宇文会现在想起来还很气愤,抱怨的说:“身为兄长,他从来不知让着我一些,说是带我去比赛骑射,其实呢,每次都赢我……”
宇文胄一直带着宇文会顽,但是每次都赢宇文会,那一次好多小姑娘都来看他们比赛骑射,其中还有宇文会心仪已久的小姑娘,宇文会准备了良久,就想打败兄长,一雪前耻,成为这些小姑娘们心中的梦中情人。
但是哪里想到,宇文会还是输了,而且输的相当不体面,宇文会当时又气又急,还嚎啕大哭了起来,哭着咒骂宇文胄,再也不跟他顽了,让他被敌人抓了去才好!
宇文会说到这里,突然沉默了下来,那些抱怨也咽进了肚子里,嗓音沙哑到了极点,仿佛也变成了老树皮,喃喃的说:“我偷偷放走了他的马,那天……那天一直到天黑,他一直没有回来,我知道,肯定是因着我放走了他的马,他走不回来了……我只是想……想戏弄一下他,谁叫他总是不让着我,一直叫我出丑,但是我没想到……”
当时正处于动乱的时代,宇文胄一晚上都没回来,第二天还没天亮,宇文会便被吵醒了,家里上下都在找宇文胄。第二天也没找到、第三天也没找到、第四天……还是没有找到。
宇文会终于沙哑的说:“是我……是我害了他,如果不是我,他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……我不敢见他。”
杨兼终于明白了,为何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宇文会,会突然如此别扭起来,宇文会的心里有个坎儿,他觉得是因为自己,才让宇文胄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,所以他不是躲着宇文胄,而是没脸见宇文胄。
四周陷入了沉默,一时间寂静无声,宇文会叹了口气,抬起头来,说:“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,否则我……诶?!小玉米,你眼睛怎么又红了!?”
杨兼回头一看,可不是么,尉迟佑耆这泪点太低了,又被宇文会给说哭了。
杨兼揉了揉额角,说:“对了,兼有一件事儿,还要请骠骑大将军帮忙。”
宇文会说:“甚么事儿?”
杨兼挑眉说:“帮兼下一个请帖,送到齐军的营地去,兼要宴请兰陵王。”
“宴请兰陵王?”宇文会立刻说:“诶等等,不是要给我兄长理膳么?怎么又去请兰陵王了?”
杨兼高深莫测的说:“不妨碍,正好顺手的事儿。”
宇文会就奇怪了,兄长现在不能吃太硬的食物,必须吃一些软烂的吃食,这和宴请兰陵王如何顺手?
……
齐军营地。
“这些周贼!用心实在太歹毒了!”
“正是啊,竟然说大王是细作!”
“这可如何是好,高将军本就和大王不和,如今这风言风语的,高将军更该给大王使绊子了。”
“不好了不好了!!”士兵冲入幕府营帐,打断了将士们的说话声,说:“不好了!大事不好,高将军、高将军刚刚带着亲随离开营地了,说是……说是要回邺城,禀明人主,治罪大王啊!”
四周登时喧哗起来,人声鼎沸,将士们慌乱的说: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
“快,还不快去把高将军拦住!”
“对对,拦住高将军,绝不能让他离开军营!”
“不必了。”坐在上手,一直没有开口的兰陵王高长恭,这时候突然开口了,他的目光平静,似乎那些将领们忧心忡忡的,并非是自己的事情,淡淡的说:“让他去,就算高将军不去,这些流言蜚语也照样会传入邺城,不差他一个。”
将士们一听,登时都沉默了,的确,周人散布的流言蜚语劲头猛烈,别说是他们听说了,晋阳都听说了,传的风言风语的。
“唉!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
“是啊,大王,您倒是说说话啊!”
“一旦高将军回了邺城,不知人主会不会责怪大王……”
高长恭眯起眼目,幽幽的说:“为今之计,我们已经没有退路,只能打赢这场仗,才能洗脱罪名。”
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,的确如此,如今的情况便是背水一战,只能进不能退。
“报——!!大王!北周使者送来移书!”
士兵冲进营帐,将移书递上前来,高长恭伸手接过,将信件展开阅读,和上次一样,信件还是齐国公宇文宪的笔记,不过辞藻是杨兼自己措辞的,还是那般的朴实无华。
杨兼第二次发出请柬,邀请兰陵王前来燕饮。
兰陵王将书信展阅,随即交给将士们互相传阅,将士们看过之后一片哗然:“大王,不可!万万不可啊!”
“周贼诡计多端,说不定是周贼的圈套!”
“正是,那周贼的镇军将军已经摆了咱们一道,决不可再中计!”
“何况……更何况如今朝中流言蜚语颇多,都说大王与那周贼的镇军将军有……有亲狎的旧情,倘或大王赴宴,指不定朝中传出甚么难听的言辞呢!”
“是啊是啊啊!大王万万不可赴宴!”
众人劝谏着兰陵王,大家都以为,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,兰陵王一定不会赴宴,哪知道高长恭却镇定地说:“不,去回使者,本王赴宴。”
“大王!?”
“大王不可啊!”
“这要是传到邺城,岂不是落人口舌话柄?”
兰陵王却执意说:“正是不想落人话柄,如今周人派遣使者,传信而来,倘或本王拒绝,你们说说看,按照镇军将军的秉性,会不会耍出更多下三滥的法子,逼迫本王赴宴?”
他这么一说,众人突然沉默了,竟然没人开口说话,因着他们恍然大悟,的确如此,如果拒绝了杨兼,指不定杨兼会送来更多的中官衣裳……
兰陵王眯了眯眼睛,说:“去回使者,如约赴宴。本王倒是要看看,他镇军将军,还能耍出甚么花样来。”
……
“镇军将军!”宇文会大步走过来,行色匆匆,额头上都是热汗,说:“派出去的信使回来了,兰陵王竟然答应赴宴!明日正午,潼关门下!”
杨兼笑眯眯的说:“不错不错,小四儿栽了几次跟头,学乖了。”
宇文会说:“你到底想要用甚么招待兰陵王?”
杨兼摆手说:“先不说这个,兼正要去给宇文郎主做一些可口的晚膳,大将军不如同来?”
宇文会一听是宇文胄的事儿,挠了挠自己后脑勺,说:“我……我也不会理膳啊。”
杨兼说:“无妨,大将军身强体健,可以帮忙烧火。”
“烧、烧火!?”宇文会还以为自己听岔了,无错,就是烧火,震惊的说:“你让我堂堂骠骑大将军烧火!?”
杨兼淡淡的说:“怎么?大将军给自己兄长烧个火都行?兼还是堂堂镇军将军呢,不是照样为宇文郎主亲自理膳?”
“我不是……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宇文会连忙摆手。
杨广见缝插针,找到一个机会,立刻讨好杨兼,奶声奶气的说:“父父!窝给父父烧火!”
小包子那么大点,怎么可能烧火,杨广知道,杨兼肯定不会让自己烧火,但是这个意识绝对不能少。
果不其然,杨兼笑得一脸“慈祥”,温柔的说:“我儿子真乖,这么乖的儿子,怎么能让你烧火呢,父父会心疼的。”
宇文会:“……”敢情自己烧火,没人心疼了?
杨兼最后还是带着宇文会进了膳房,指着地上堆砌的木柴,说:“开始烧火罢。”
宇文会和柴火瞪眼,硬着头皮蹲下来,嘴里叨念着:“烧火就烧火,烧火而已,我骠骑大将军战场都上过,还怕烧火么?不就是烧火么?谁怕谁,来啊,来!”
他话痨一般捏起一根柴火,扔进灶台下面,屁股登时被杨兼踹了一脚,只听杨兼的声音冷冷的说:“没吃饭啊,动作快点,扔一根进去,烧到明年你兄长也食不上一口。”
宇文会:“……”踹、踹我?!
宇文会狠狠的往里面又扔了好几根柴火,因着气愤,故意把所有柴火都扔进去,把灶台的火眼堵得死死的,可想而知,火焰立刻就熄灭了。
宇文会坏笑的想着,怎么样,不就是多放点柴火么,谁不会?
结果屁股上又被踹了一脚,杨兼还是用那冷冷的口气说:“灭了,重新点起来。”
宇文会:“……”
宇文会最后学了乖,跟谁较劲,也不能和杨兼较劲,因着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。
宇文会老老实实的生火,他从没干过这种粗活儿,生火比打仗还难,不是大了就是小了,而且生火也是有门道儿的,小火用甚么柴,大火用甚么柴,烧柴的手法也有讲究。
“咳咳咳——”宇文会满脸都是灰土,被柴火的黑烟熏的眼睛直疼,两只眼睛就跟尉迟佑耆似的通红一片,但尉迟佑耆是因着代入感太强,泪点太低,而宇文会是因着被黑烟熏的,说出去旁人可能都不会相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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